许鱼

是个矫情的人。
从前不承认,现在可以诚实地矫情。

【旌奚】清风明月

分好的段落不知为何没了,于是删掉重新排,看看行不行。
总归是自己想写的一点开心事。
射覆形式作了简化,人物都是原作的。

清风明月
萧平旌×林奚

设定:归隐之后
本文又名“嫂夫人先cue的我哥,我哥反cue了嫂夫人”。
把岳银川借来一用,本文中比平旌小两岁,并非原作设定。

岳银川是被渴醒的。
他先试着抬了抬手指,一切正常;顺着手指的力量渐渐抬臂,无惊无险。岳将军舒了口气,壮着胆搭向枕边柜头的茶杯。
“唔!”
随着一声闷哼,茶杯“喀啦”碎在地上。
右侧肋骨传来钻心疼痛,有人此时推门而入:“醒了?”

是萧平旌。
房门开阖间,院外晴光缀在他的衣袍上,溜进来转了个圈,又跳了出去。岳银川偏头看着他,忽地有种不知何年的隔世感:“将军?您怎么……”
萧平旌拍了拍他的肩,示意噤声:“你才好,少说话。这不是年末吗,甘州我照例要来一趟,撞上了。”
“大渝,退了?”
“退了。你小子也太不禁揍,给人捣一拳碎了半边肋骨……林奚三天没合眼,回头你得给她行个大礼。”
岳银川心知是那从未谋面的医女嫂嫂,当下点头称是。

一晃二十余天,萧平旌常来探看,言谈中岳银川晓得自己刚下战场未久,便遇上了前来甘州的萧平旌。怀化将军退隐已有五年,当年手下诸多将领皆依大小战功升迁,却都未忘当初。萧平旌见岳银川伤势甚重,便将一应事宜安排妥当,悄悄带他回了琅琊山。
其间林奚来过几回,多是看诊开药。岳银川对济风堂早有耳闻,亦好奇不已。去年琅琊榜出,济风堂与药王谷同列医家榜首,得“入世悬壶,执杏坛牛耳;风骨奇绝,引天下回春”之判。

“想当初您执意隐退,携眷归山,还以为您从此不问世事了。天纵英才,俗世消磨岂不可惜?可现在看来,倒是我太狭隘。”
萧平旌抬眼一笑:“人生何处不消磨?我早已尽当尽事,行可行意,不胜欣喜快慰。”
他眉目磊落,依稀又是当年金陵城外,那个束发怀剑的少年,狼烟涤荡后,唯余三分静气,凝在眼底。
“再说了,林奚是个闲不住的,你看她静着,事情却从来不少。我跟她行诊采药,照看病患,忽忽就是一天。退隐以前我还以为从此清闲了,哪知全不是你所想。”萧平旌轻轻一叹,“我大梁地域广阔,子民甚众,行医之人却少。济风堂广布天下,数年来我同她遍走山河,却觉得所为之事如杯水车薪,远远不够。”

岳银川见他感喟,不由也是沉默。二人正值无言,却闻门外“笃笃”有声,萧平旌想是林奚前来查诊,扬声道:“奚儿?”
“连我的步子都听不出?平旌,你懒了!”
来人推门而入,嗓音洪亮,气息停匀,一身浅蓝长袍,身披狐裘,皮革束袖,腰悬短剑。萧平旌一见之下,大喜过望:“飞盏大哥!”当即上前行礼。
礼毕方得细看,荀飞盏双目灼灼,伸出双手,用力拍了拍平旌双臂:“有家了。”
“那是。”
“待会儿过两招?”
“何必。”
“哟,你小子不会真沉迷温柔乡……嗬!”
话音未落,萧平旌已一拳直照面门而来。二人以快打快,方寸之地兔起鹘落拆了十招。萧平旌师从琅琊,荀飞盏受教于蒙挚,一灵逸一雄浑,端的是赏心悦目。
打到现在没伤一件器物。岳银川从旁静观,只见平旌侧头避过一拳,顺势斜斜一个筋斗折身跃起,反身踢向荀飞盏,终于忍不住,大喝一声:“好!”
“好”字未完,却见那一脚踢中多宝格间一枚小小玉碗,竟也未碎,却直向门外飞去。
完了!平旌直叫不妙,这玉碗原是一套大中小三只,由一整块寒州白玉雕成,其名“岁寒三友”。此乃黎老堂主赠与林奚,是二人成亲之日林奚的唯一陪嫁。
萧平旌踢中的便是最小那只,“梅”。
大祸临头,萧平旌急急撤招,手一撑地便向门外翻去。
飞盏见他慌急,料想此物不凡,便也纵身跃去,设法补救。谁知才到院外,只见一道白影翩然旋过,素手一扬一揽,林奚落在回廊,三指捏了玉碗看向二人。
飞盏知她向来少语,遂拱手致歉:“弟妹,我和平旌过招,不慎踢中器物,还请见谅。”
“言重了。大统领向来稳妥,只怕踢中玉碗的,该是平旌。”
萧家二郎素来有些惧内,大约是承自兄长的好习惯。见夫人不言不语瞧过来,萧平旌不由一时气短:“我……”
“嗯?”
“我是说,今天择药的事儿归我……”
“嗯。仔细点,别又摔东西。”

三人对话,岳银川一直在房内听着。怀化将军少年时节飞扬肆恣,纵情骋意,金陵城无人不知,今日乖乖离去,倒令他纳罕。荀飞盏见他神情,笑了一笑:“小岳,弟妹面前,他就这样。你别不信。”
“大统领所言自然不假,可将军这么慌张,我真是头一回……”
“快别提,当年还有更离谱的。打从他俩认识起,弟妹叫他往东,他可不知道西边怎么走。”
“……”

荀飞盏原是来提前过年的。归隐一年后,萧平旌飞鸽传书致意安好,二人约定一年一会,不拘时节。偏巧往年相会都在除夕前三天,从此这便成了心照不宣的正日子。
山外余晖幽暗,渐入夜,蔺九在望云台设了一席。平旌择罢草药喂完鸽子,自去寻林奚,二人扶了岳银川一道向望云台去。才坐定,荀飞盏也到了。蔺九开宴,众人入席。
因是家宴,蔺九只一小童随身,别无旁人,五人且谈且饮,不觉月上中天。

“各位,良辰好景,不如游戏助兴?”酒过三巡,琅琊阁主微笑道。
林奚淡淡接话:“玩什么?”
“我说,你可别搞幺蛾子。”萧平旌摸着下巴,“太难的我可不玩,少不得被你灌酒。”
岳银川重重点头。他自幼生在寒门,长在军中,文人游戏最不擅长,难免有些心虚。
荀飞盏朗然一笑,拍拍酒坛:“我倒无妨。”
“蔺九听闻,当朝禁军统领,不光武功高强,饮酒一道更是不世出的宏量,今日一见,果真传言不虚。”琅琊阁主抚着杯沿,伸指向萧平旌戏谑一点,“知道你体恤夫人,但也不必想坏我吧?助兴而已,‘射覆’如何?岳将军有伤在身,我将东道让给他,不必饮酒。”
萧平旌转转眼珠,点头同意。
众人一番商议,减了游戏繁杂之处,只教岳银川掷骰子,中着何人,其人掣一签,按签文射意,对家相解,解出自饮一杯,未解对家陪饮一杯,若不饮酒,可歌吟,可舞剑,为宴饮助兴。

第一掷落在蔺九,对家飞盏。蔺九先饮门杯,探手拈签,瞧见签文略一沉吟:“洁时如霜,浓时如墨,聚时如峰,飞时如画。”
大统领皱眉半晌,萧平旌奸笑,执筷击碗:“一鼓绝。”
“……浮云?”荀飞盏试探地问。
“准了。”
大统领吁一口气,转向平旌:“你先别忙,待会儿有你好果子吃。”
“怕什么。”萧平旌学着他拍拍酒坛,“来呗。”

其后数掷各有胜负,飞盏喝了半坛,平旌舞了一回剑,蔺九和林奚反倒安稳,滴酒未沾。此时岳银川手掌一撒,又一次掷着林奚。
医女拈出竹签,看清签文之际,眉目微微一顿。
旁人看不出,萧平旌却熟识她一颦一笑,想林奚大抵遇上难题,张口便要解围,却见妻子将竹签盖下,目光朝他看来,声音平稳:“舒舒其襟,扬扬其羽。”
萧平旌闻言展眉,这有何难,他信心十足道:“清风。”
于是他满意地见她垂眉颔首,游戏继续。
这一掷好巧不巧,正是平旌。手一伸掣出竹签,萧平旌定睛看去,上书二字:
明月。
他眨了眨眼。
见他静了,旁侧数人面面相觑。岳银川可不耐他,探头过来看签文,一见之下敲着酒盅嚷嚷:“都是难题,就你捡着宝了!解这个有什么?张张嘴的事儿!”
萧平旌仍不说话。
蔺九挑眉:“平旌?要饮双杯么?”
“不必。”平旌舔舔唇,又沉思一阵,方慢慢说道,“疏影衔之,山雪流之。”
重烛灯影下,林奚会心一笑。
“明月。”

宴散之时,荀飞盏撑着石桌起身。萧平旌送他回房,二人走在回廊之上,荀飞盏蓦然叹息:“真好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我说,真好。”荀飞盏静静道,“你父王、大哥,还有师妹……他们…可以放心。”
“嗯。”
这回应轻轻,却如此安定。
荀飞盏仰头看向山巅,人间如常起落,惟明月千古。欢饮达旦终有时,琅琊山永远如一处世外桃源,有良辰胜景,美酒佳肴;有旧日同袍,知己好友。
足矣。

“对了,你和弟妹,家宴射意时怎么了?”
“什么?”
“你别装傻。”大统领虽有醉意,倒是不依不饶,“别人眼力不足,我可没盲。”
“那个啊……”

“‘疏影衔之’是为‘林’,‘山雪流之’是为‘溪’。”
“阁主,您说什么?”
收拾完最后一只杯子,小童正欲离去,恰闻蔺九自语,不由停下脚步。
“没什么。”蔺九淡淡一笑,拂开桌上酒筹,起身而去。

……

“‘舒舒其襟’是为‘平’,‘扬扬其羽’是为‘旌’……爹,您这故事怕不是编的吧?”
“爹什么时候编过故事?爹编的都是招式。”看着对面盘腿而坐的稚子,荀飞盏觉得头疼,“回头带你去,认认你萧叔叔,你就信了。”
“哼,什么了不得的人,还能比您强?”
“小子,他比爹不差。但他儿子,铁定比你强。哟,你还不信啊……”

又七年,严严冬日,红炉点雪。
荀飞盏望着天际,云层深处,渺渺茫茫,依稀见白翅一羽,穿过纷飞风雪而来。

除夕快到了,他们在干什么呢?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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