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名字都喜欢,没有取舍。
送给朋友的生日礼物,亲爱的莲子,生日快乐。岁岁年年,得偿所愿~
没写过楼诚,很忐忑的,人物把握不准,OOC的可能不小,干脆移植到现代写成了AU,私设很多。
头一次知道,写文是这么耗费体力的事情,没精力改了,诸多bug,不管了……先这样吧……关于牦牛的养殖知识,及其是否怕打雷,搜了知网论文,没有结果,只能按自己的想象来。
午夜搭讪指南/烟、伞和酥油茶
“央珍!”
长木桌上,杯盘狼藉,牦牛骨头丢得到处都是,祝酒歌的余韵里,最后一批客人离去了。我和曲珍在大厅收拾,听见阿妈在阳台上高声呼唤。
“云丹又忘记把白牦牛牵回来啦。”她说,“你去一下。”
那混蛋小子准是又喝多了。
高中毕业后,我留在中甸,和父母一起经营藏民家访的事业。这些年,香格里拉游客越来越多,为了让他们下车就能和牦牛拍照,村长在车站不远处搭了个木屋,鳏居的老阿旺负责收钱,自此长住那里。木屋离家不近不远,电瓶车还连着插座,我回房拿了支手电,走出门去。
喝了整坛的青稞酒,跳了整夜的锅庄舞,狂欢后流沙般的疲倦在身上沉淀,显得周身的一切更加寂静。高原夜色苍茫,打着手电独自走在小路上,我嗅到风里一丝沁凉水气;再走一段,天际隐隐传来雷声。
不好。
没有换下长裙就出门,跑起来束手束脚,我心下懊恼,只得尽力迈开步伐向前狂奔。离车站还剩十几米时,一道惊雷炸开,倾盆大雨堕下来。
老阿旺大约是睡了,木屋灯光已灭。白牦牛拴在柱子上,四蹄不安踏动,我冲进车站吹声口哨,它安静了些,湿润的眼看着我。
“看我也没有用吧。”抚摸它的角,“忘记带伞了,我们等等。”
车站说是车站,其实只是搭得严实些的长棚。棚下摆着两条长椅,我在较近的那条坐下。
另一条长椅中央坐了个人,身材魁梧,站起来或许比阿爸还高小半个头;穿着黑色的外衣和裤子,坐得很直,双手朝下搭在膝盖上。
匆匆奔过时瞥去一眼,汉家男人。
威严而英俊的汉家男人。
心轻快地跳,我又忍不住悄悄转过头去。
深浓的眉峰像雨帘外的夜,清锐的眼是草原上的鹰,挺直的鼻梁如陡峭的山崖……呀,不年轻了,不年轻了,鬓角零星的白发,不正是高原寒冬来时,那落在了毡头,细小的雪吗?
怎么就老了呢?我惋惜着,直到他眨眨眼,悠然撇过头来。随即,似乎是我的错觉,又似乎是光的缘故,他眼底闪了闪,问:“有什么事吗?”
车站昏黄的风灯下,我愣愣瞧他,半晌站起来,大步走到他身旁,伸出手,在腰包里一阵乱掏。
起先他还不解,直到看着我掏出来的玩意儿,脸上终于浮起一点了然又无奈的神色。
“抽吗?”我问。
他摆摆手,笑:“不抽,谢谢。”过了会儿不禁又道:“你……这么小就抽烟?”
“是啊。”
很早,我就会抽烟,被云丹带的,烟草是好东西。
可以提神,可以御寒,可以“飞”。十二岁那年,云丹拉着我,我们缩头缩脑,蹲在玛尼堆后,不熟练地展开纸卷,不熟练地撮起从波拉那里偷来的烟叶子,不熟练地点燃,学着大人们的样子,吸入平生第一口。波拉的叶子有魔力,我醉了过去,从此成了魔鬼的信徒。
“一根,不冷。”我又递给他。
他看我,又看烟,最后伸手接过,折成两段,递还我一半:“半根。”
我想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怕抽烟,他点烟的样子,明明比我熟练。
“戒烟半年了,我。”他脸上展开一个轻飘飘,堪称俏皮的笑,“我爱人说,‘红烧肘子和烟,只能选一样’。”
“选烟。”
“他还说,如果选烟,就在他和烟里,选一样。”
……好坏!我张了张嘴,天下的女人都是这么厉害的么?阿妈叫阿爸在骰子和她之间选一样,阿爸难过了好多天呢。
“那不该理我,不要抽。”我伸手去夺,却不料他一侧一滑,手腕灵巧地避开了,“没事,让我抽一会儿,他不在,有点冷。”
“不在?去了哪里?没有陪你来?”
“来了,他…”
远处忽然亮起来,是车灯。男人立即丢下烟头一脚踩灭,从长椅上站起,向前迈了两步又回过身:“我身上有烟味吗?”
“有。”我抓着腰包往他身上扇,“对不起……”
他道声算了,只探头向雨帘深处看。不多时,车子由远及近,却毫不减速,一路开了过去,激起大片水花。我不敢说话,看着他的背影保持远望的样子呆了一阵,又慢慢松下来。
走回长椅坐下,他带着点苦笑:“也浪费了你的烟。”
“不要紧,有酒。”我拿出酒囊晃了晃,“你可以喝。”
他点点头,又安静下去。
“你的爱人,一定很美丽。”想了一会,我对他说,“你这么思念。”
“啊,很多人都这么说。”他微笑,矜持地得意。
“她来了,在哪里?”
“山下的招待所。”庄重的先生抚着自己的膝盖,“我敷腿的药丢了,他半路折返,搭了牧民的车,回去找。”
“你的腿?”
“工作的时候,受了点伤。”
受伤,不该来这儿。我皱眉,很不赞同。雨已经小了,他的腿会不会好一点?
似乎看出我的想法,他脸上露出一丝怀念:“你真的很像一个人。”
“嗯?”
“我师妹,你和她年轻的时候很像。眼睛和鼻梁,皱着眉的时候,尤其像。”
只是像妹妹,没劲。我轻轻嘀咕,一时又想到别的:“腿受伤了,为什么来这里……不工作?”
“嗯,这两年犯头疼,不太上班了。为什么来这里……”他摊开手掌,掌纹在灯下黯淡而模糊,“再过两年,身体不好,更没法来。趁着还能动,多看几眼大好河山。”
“这样,要辛苦你的爱人。”
“是啊。可是,”语调变了,“他总是要陪着我的。”
我看着他,这位威严而庄重的先生。此时他高贵的头微垂,似乎产生了一点久违的茫然,茫然于自己竟如此自信,自信得到一个人水乳交融般的深情。
可是,可是啊。
大山总能挽住烟云,骏马总要奔向草原,长河总会流往大海。
阿妈说,这一生,总有一个人要走向你。
“哎。”我伸伸腿,“来唱歌吧。”
“什么?”先生的脸上难得显现无措,“我不会唱歌。”
哼,扫兴。一跺脚站起身:“我来!”
在那东山顶上
升起白白的月亮
年轻姑娘的面容
浮现在我的心上
啊依呀依呀啦呢,玛杰阿玛
啊依呀依呀啦呢,玛杰阿玛
如果不曾相见
人们就不会相恋
如果不曾相知
怎会受那相思的熬煎
啊依呀依呀啦呢,玛杰阿玛
啊依呀依呀啦呢,玛杰阿玛
唱着唱着,那一点小小的嫉妒也悄悄蒸发了,它们好像飞了起来,飞进高原的永夜,飞向无尽的天空里去。
远处,车灯射透雨幕,缓缓驰来。
END
尾声
车子停住,走下一位先生。他转过车前走向长棚,脚步轻捷文雅,手里拎着一只小袋,两把雨伞。灯光折射着冲锋衣上水珠的光,将他高挑挺秀的身影描摹在地面上,他的眼睛圆而明亮,美得像日落时草原上的星。
阿妈,东山上的月亮,落到人间来了。
庄重的先生不庄重了,他起身行了两步,直直看过去,声音不稳:“来啦。”
见到我身边的先生,那人先是一愣,继而快步赶到我们面前。
他的眼底溢满温柔。
“大哥。”
他这样叫他。
是他的弟弟。
“你啊,都说了,不要等。”
“没事。哎,”庄重先生看了看我,“小姑娘没带伞。”
“啊。”
月亮走过来,将一把雨伞递到我手中,笑着说:“谢谢。”
撑开剩下那把伞,他们互相搭着对方的肩,一人打着伞,一人打着手电,慢悠悠走入雨中,向旅馆的方向去了。我站在原地看他们的背影,忽然有种疲倦尽消的舒畅。
明天,或许可以请他们来喝酥油茶?
呀,对了。
他的爱人呢?
-全文完-